Aurora

盛合

岁岁年年度此生 愿君长伴长相思


 “诶 听说没 那巷头的杜婆没啦” 


 “是啊 那天还见她好好的  谁知道会这样呢 多好一个人啊 可惜了”


刚参加完葬礼的我在一旁听着 愣住  出了神


杜婆 是这个小县城中 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我 原本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 每月拿着那不多不少的死工资 在那个消费颇高的城市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被同事冤枉 被迫辞职走人 心灰意冷 来到了这个小城 准备余生在这定居 拿出省吃俭用攒出的几万块开了间画室 也算是重拾了儿时的梦想 平日里靠着教教孩子们画画 额外也接些单 给人画画像 在这座布满烟火味的北方小城中 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杜婆 一个很特别的人 她那一身气质 就像是江南婉约的秀莲 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幅画一样 她成了我画室的第一位客人


“欸 听说是你开的画室 我能来找你画一幅我的画吗”


我在店中打扫着 不成想开张第一日便有生意找上门来


我回过头 对上的是一对极漂亮的眸子 一闪一闪的 会说话极了


杜婆面对着我的眼神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面色微红 微撇过头 


“对不起 对不起 画像是吗 请坐在这个椅子上 画油彩还是素描?”


“嗯 … 油彩吧 画的也好看些”


“那好请摆一个舒适的姿势 我尽量画的快些 您的身体也好受得住”


“不用的 我以后每天都来 照付每日的价钱 就是拜托你把我画的好看些”


这个要求倒是第一次瞧见 可真有点怪


就这样 雷打不动 杜婆成了我那间小画室的常客 我也与她渐渐熟络起来


杜婆本不是小城土生土长的人 据街坊邻居说 杜婆是五十多年前搬来的 那时可是在小城是一阵轰动呢 据他们描述 年轻时的杜婆 可漂亮了 每日都有人在谈论 更有甚者胆大的 直接堵住杜婆 问其愿不愿意共度余生 可纳闷的是 杜婆面对谁都是一幅温笑的样子 拒绝了无数人 至今也未见杜婆和谁在一起 据有人听传闻说 杜婆原先是哪家的富贵小姐 是有爱人的 可不知为何会独自一人到这个小城生活


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传闻是否为真也无从得知 当年追杜婆的那些人 都差不多当爷爷了 可杜婆呢 仍旧是一人住在她那个小小的 门口长有一颗桂花树的院子里


有一次我想起传闻 问杜婆是否爱过人


杜婆愣了神 笑笑回道


“当然有了 ”


“那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杜婆或许也没想过会有人问这个问题吧 有些不自然的说


“谁说相爱便一定要相守的呢 爱不就足够了吗”


说完倒是她自己眼中有了些泪水 在灯的投射下反射出了亮点 我低下头装作挤颜料 余光中 我瞥见了杜婆用手抹眼


或许是想起了某个人吧 但紧接着杜婆向我讲述了那段她埋在心底的故事


“你知道吗 曾经我想过和那个人共度一生的 但那是不可能  那个年代哪里会允许我们这种人在一起呢 两个相同性别的人会被认为是异类 是遭到诅咒的人”


我猛的抬起了头 杜婆原来是…


“要知道 那是不被允许和接受的 可我偏偏是那样的人 我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她说我们一起去北方找一座小城 谁也不认识我们 就可以在一起了”


“那时的我们偷偷的相见 计划着未来的日子 对以后充满了美好 可谁知造化弄人呢”


“她是一个馄饨摊主的女儿 我每日假借着吃馄饨的名义与她相见 那时的日子可快活了 她带我去见识我那十多年中不曾见识过的新奇玩意儿 ”


“我的反常引起了我父亲的注意 他派府里的人偷偷的跟着我 发现了我们的事”


“他大怒 让我断了与她的联系 并把我关在屋里 迅速与别人定了我的婚事 说起来也是可笑 那位与我订婚的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他的挚爱不是我 是与我交好的一位小姐 婚事做不得主 倒要娶他不爱之人”


“那后来呢”


“后来啊 是我母亲在成婚的前一天偷偷的把我从房间里放了出来 给了我包袱 让我与她离开 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我等到了她家 才发现人去楼空 问街坊竟没一人知道她们一家去了哪儿 你说可笑吧 那么大一活人 怎么就不见了呢 后来 我失魂落魄的被我父亲找到 带回去成亲 不过倒也算幸运 那位并未勉强我 后来我和他想了一个法子 假死 离开 也可以成全他们 就这样 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


“那你有去找过她吗”话一出口 我便知道错了 我在心里后悔这不是更让杜婆伤心


“我定居在这  边靠着手工活养活自己边每年抽出几个月的时间去寻觅 那么大的地方 要找一个人 无异于海底捞针 找了那么多年没找到 或许 是没了缘分吧” 


杜婆苦笑着 眼中的光似暗了些 与我扯开了话题 


离开时 杜婆问我能否答应她一件事  我说没问题 可杜婆确是笑笑 便走了 让人摸不着头脑


现在想来 或许是杜婆这封给我的信中写了吧


我走回画室 带着些沉重的心 拆开了信


 


    许小友  安好


你打开这信时 应该已参加完我的葬礼了吧  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那天说希望你帮我完成一件事 那便是帮我把我的那幅画挂在你的画室前的玻璃窗里展示 


我这一辈子 没找到她 算是一件遗憾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还在 但我想或许她活的比我长久 或许她也在找我呢 虽说当年是假死脱身 但我拜托了那位交好的朋友 若是碰见了她回去 便写信告知我


这么多年来 倒也回去过 可也无关于她的消息


或许并不是我父亲逼走了她 或许是她自愿的呢 但我相信她


所以我希望或许有一日她来了这座小城 看到了你的画 会知道我吧 知道我在找她 我爱着她 那便够了


我知道这概率很小 可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无理的要求 那只怀表便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杜岚 书  


                                            2006 夏


那只怀表被我收了起来 里面有张杜婆年轻时和一个女人的相片 我想那就是她的爱人吧 只可惜 无缘再相见


那副完工的画被我摆到了橱窗里 大家都说像极了年轻时的杜婆 这是杜婆要求的 她说 怕她的爱人认不出她 便求我根据她年轻时的相片画了副画


我时常在想 杜婆这一生 为了一个人寻觅 是否值得 可也再无人给我解答了


tbc.


“两情若是长久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评论

热度(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